(二十)
大治市可谓满城尽带宠物狗,阿灰它们五个夹杂在其中向平安街跑去。
警方在分析现场录像后做出决定,即刻通缉阿灰、阿贝、阿点、阿洋、阿猪、阿仔及它的兄弟们。由于阿仔它们身经百战,团队协作能力很强,所以早已逃出了危险地带,而它们五个却连危险的气息都没有嗅到,浑然不知地奔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的平安街。
“你们听,是警车的声音,不会是来抓我们的吧?”阿洋害怕道。
“我们也体验一下亡命天涯的感觉,实在是太好玩、太刺激了!”阿贝兴奋道。
“恐怕没那么好玩吧。”阿点感觉不妙。
“我想回家了,好饿啊。”阿猪体力不支了。
“你们不能回家,肯定有警察等着。”阿灰说。
正在它们犹豫不决之时,一辆警车开了过来。它们立刻朝反方向疯跑起来,可前面也有一辆警车拐了进来,它们只好岔进了中间的小道。
“刚才你要跑这么快,我们早脱险了。”阿贝埋怨阿猪。
“我也不知道我还能跑这么快。”
它们停在一个小胡同里喘着粗气,阿灰一定神,发现这正是阿咪楼下,这让它条件反射般打了一个冷战。
“你们快上来!”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它们头顶缓缓飘下,它们五个同时抬起头,原来是阿咪。
阿灰和阿贝比较犹豫,愣在原地不动。
“先躲起来再说。”阿点把它们俩推了上去。
毛大婶将它们放进来后立刻关紧了门。
“听说警察要抓你们,怎么回事?”阿咪急切地问。
“我们把他们的好戏搅和了。”阿点说。
“我们都成大英雄了,所有的狗”
“我还是出去吧,落到你主人手里还不如被警察抓住。”阿灰藏到了桌下。
“放心吧,我主人早就不生你的气了。”阿咪笑道。
突然一声巨响,吓得它们毛都竖了起来。
“嘿嘿,不好意思,是我肚子在叫。”阿猪傻笑道。
“瞧你那出息,我们又不是来蹭饭的。”阿点故意这么说。
“估计你们都饿了,我主人正在为你们做饭呢,要不你们讲讲你们的故事吧。”阿咪道。
“这说来话长,就从我们拉队伍开始说吧……”阿点先起了个头,然后你一言它一语地将全部经过和盘托出,阿咪听得格外认真,并且为它们的英勇而感动。可是一向能说会道的阿贝却自始至终一言未发,只是忸怩地躲在后面。
“这次全靠阿贝了,你要是看到它在旺仔俱乐部的英勇表现,绝对会——”
阿贝打断了阿点的话,微微一笑说:“小事一桩,何足挂齿。”
“真的吗阿贝?”阿咪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它。
“嘿嘿,嗯。”阿贝极为腼腆地应承了一声。
“叮咚……”门外传来一串急促的门铃声。
“谁啊?”毛大婶给阿咪使了个眼色,让它们赶紧藏起来。
“我们是警察,奉命搜查几条疯狗,我们有搜查令,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。”
毛大婶拉开一条门缝,发现还有两条大狼狗跟在两个警察身后。
“快把它们牵走,我最怕狼狗了。”毛大婶连忙把门关上。
“大娘不用怕,这狗是经过专业训练过的,绝对不伤及无辜。”
“这可难说,前些天报纸上登了一条新闻,说一位老警察被自己养了多年的警犬咬伤,险些丧命,我可不敢让它们进来。”
“大娘,你准是小报看多了,发生那种事的几率不会超过万分之一,您尽管放心。”
“你这么说我倒更相信报纸了,狗毕竟不是人,兽性难改,万一那万分之一落到我头上,你们负责啊?”
“那好,不让狗进去,我们进去行吗?”
“当然可以了,我这个老市民怎能阻碍你们执法啊?”毛大婶打开了门。
其中一个警察把警犬送回了警车上,另一个出示了一下警察证和搜查令后,踏进了毛舍。
“慢着!”毛大婶叫住他。
“又怎么了大娘?”那个警察终于崩溃了。
“换鞋!”毛大婶打开鞋橱,找了半天说:“没你合适的拖鞋啊,你等会,我到屋里给你找找。”
“大娘,您饶了我吧,我任务真的很重,下次我给您大扫除行吗?”他快哭了。
“看你那可怜样,进来吧。”
警察刚往里走了两步,毛大婶又叫住了他。
“姥姥,又怎么了?你看我年轻好欺负是吧?”他哭着问。
“你还真哭了?快擦擦。”毛大婶拿出手帕递给他。“大小伙子连这点麻烦都扛不住,怎么立大功啊?”
“我当警察都一年多了,这还是第一次派任务给我,”小警察一把鼻涕一把泪道,“我以为是搜查什么要案通缉犯,挺高兴的,没想到是搜几条狗。本来就很委屈,您又这样不配合我,我能不哭吗?”
“搜狗怎么了?任务不分大小,看你执行得好不好。再大的人物也不都是从小事干起的?”
“嗯,谢谢大娘。您刚才叫住我想说什么?”
“也没什么,就是我这个人爱干净、整洁,不希望别人乱翻我东西,看你这么委屈,就随便翻吧。”她估计那些狗已经都藏好了。
“放心,我不会乱翻您东西的。”小警察抽噎了两声后到屋里搜查起来。
由于不能乱翻东西,所以行动起来显得蹑手蹑脚,不像在搜查,更像考古。
他俯下身子看了看床底和沙发底,又翘起脚尖瞧了瞧衣柜顶,然后缓缓打开衣柜,从0度角望到90度,又从90度望到180度,最后关上衣柜走到阳台,发现阿咪正趴在一个倒扣的大木盆上睡觉。他马上拿出通缉令对了对照片,确认不是要通缉的狗,而后转身走进洗手间洗了洗脸。
“找到了吗?”毛大婶问。
“对不起,打扰了。”小警察一脸羞愧。
“没关系,警民一家嘛。我想问一下,为什么要抓那些狗?”
“我也不知道,上级让抓就抓呗。您老留步,再见。”小警察一脸的失落,一肚子的无奈。
毛大婶见警车开走后,马上走到屋里,看看它们究竟藏到哪里去了。可是她找了半天,只是在阿咪身下的大木盆里发现了阿猪。
“你们都出来吧。”阿咪喊道。
阿灰和阿贝从衣柜里钻了出来,阿点从沙发上跳了下来。原来阿灰和阿贝钻进了悬挂在衣柜里的大衣里面,用嘴咬住撑子挂在里面,警察不解开衣服根本看不见。阿点“智高犬胆大”,在沙发上缩成一团,跟旁边的那只斑点靠背枕十分相似,不仔细看很难区分。
“阿洋呢?”阿咪问。
“我最担心它了,藏哪去了?阿洋!”阿点边喊边嗅。
“哈哈,在这,睡着了。”阿猪从洗手间的水池里发现了它。
阿洋正抱着一根拖把睡觉,不知是困了,还是被刚才的冒险行为吓掉了魂。
“阿洋那身乱糟糟的毛还真像是拖把布,怪不得人看不出来,真有你的,阿洋。”阿点佩服道。
“吓死我了,刚才他就在我旁边洗脸。”阿洋惊魂未定。
“看样子在我家很安全嘛。”阿咪说。
“只能说暂时是,”阿灰有些担忧,“虽然今天没有抓到我们,但他们估计我们就在附近,肯定会增加警力将这里包围搜查,所以我们要赶紧离开这。”
“阿灰说的对,趁人还不多赶紧走。”阿点说。
“怎么也要先吃了饭再走啊。”阿咪失望道。
“是啊,不吃饭哪有力气逃跑?”阿猪的肚子又叫了。
“开饭了!”毛大婶给每个狗都准备了一大碗香喷喷的饭。
“你们多吃点。”阿咪话音未落,它们已经将脸埋进了碗里。可惟独阿贝没吃。
“快吃啊大英雄,要不一会就凉了。”阿咪鼓励阿贝道。
“好!”阿贝一头扎进碗里,第一个把饭吃完,而且添得一个二净。
电视上突然插播了新闻,第一条便是大闹运动会的消息。它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。播音员做完简要陈述后,播放了运动会赛场上的一些现场录像,其中阿灰的镜头最多,阿贝它们只是一闪而过。随后宣布了判决结果:阿灰被认定为疯狗,按照法律应处以死刑;阿贝、阿点、阿洋和阿猪情节较轻,罪证不足,被判入狱三天,而且三天内不准吃肉。屏幕上打出了它们五个的照片和悬赏金额。接着,屏幕里又出现了刑警支队侯队长的画面。他说:“紧急通知,所有家庭注意,从下午四点开始,务必不要让自己的爱犬出门,只要发现街上有狗,一律射杀!如果有警员登门搜查,请务必予以配合,谢谢。大治市平安区刑警支队。”
“哼!牛气什么?有种的冲着人来?对这么几条小狗施展起威风来了,算什么人民卫士?”毛大婶义愤填膺。
“他们怎么能这么给阿灰定罪?凭什么?阿灰整日保卫着平安街,他们怎么能这样?”阿咪哭着说。
“我看他们才是疯子呢!”阿贝气愤道。
“赶紧走,还有一个小时就四点了,我们必须在一小时内逃出平安街!”阿点说。
“大家不用担心我,我其实很能跑!”阿猪从地上一跃而起。
“阿灰,不要难过,我们不会离开你的。”阿洋走到阿灰跟前。
此时的阿灰不相信听到的一切,它没想到人类会这样报复它。那个平安街的大英雄怎么突然变成了一条人人见而诛之的疯狗了呢?它只是想让人们给予它们应有的尊重啊。过去它只认为做错事顶多就是挨顿打,没想到这次却要夺取它的生命。它想到了小时候跟小伙伴们在田间玩耍时的日子,那是它最快乐、最难忘的时光,松软的泥土、高高的玉米、甘甜的泉水,还有那温暖的小窝。阿灰默默地垂下头,眼里一片模糊。
“阿洋,my baby,”电视上出现了杨老侨一张哭丧的脸,“原谅me,我错了,希望你早日回家,以后我会对你more好,very好,好very much,so好that!”
阿洋气愤道:“要我回去?做梦!”
接着,电视上又出现了吕诗人道貌岸然的模样:“阿贝,我的好贝贝,快回来吧,我再也不会抛弃你了,就像天空无法割舍白云,大地无法失去土壤,父亲不能没有儿子。”
阿贝怒道:“以为念首诗就能打动我?过去是,现在不是了!”
随后,又出现了一派官相的郎科长:“阿点,没有了你,我一天也无法正常的生活,看不见你身上的点,就像看不到阳光。”他似乎是在模仿吕诗人,可惜有点邯郸学步。“回来吧,阿点,家门24小时都为你敞着。”要是小偷也在电视机前,郎科长家准被盗。
阿点哼了一声道:“假惺惺的,我看你怎么过?”
因为朱大哥突发急性肠炎,所以朱大嫂去医院陪他,没有到电视台录节目,电视上自然没有出现她的身影。
阿猪恼羞成怒,狂叫不止。虽说看到自己的主人都很生气,尤其是听到那些假惺惺的话语,可见不到就更生气了,就连一丝哄骗所带来的温暖都没有。